第1章 脚气访谈录 若雪与若涵(一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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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来先介绍一下自己吧~”

   “嗯…我叫若雪,今年16岁。在枫城一中读高一。”

   “研究员好,我叫若涵,今年20岁。在枫城大学读生态学专业,开学就大二了。”

   研究员:“嗯,很好,谢谢两位嘉宾。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访谈了。先从怎么得上脚气开始吧,两位有头绪吗?要不若雪先说?”

   若雪:“这个……要不姐姐还是你先来吧?”

   若涵:“嗯……害,还是有点尴尬。16岁参加了一个志愿者实验。然后就……就一直这样了嘛。”

   “是什么样的实验呢?”

   “就是……他们说研发某种药物需要脚气患者,但一直招不满人。当时比较缺钱,我就和招聘的人走了一下内部通道。”

   若雪:“对不起姐姐,我不该那个时候玩手游的……”

   研究员:“内部通道?能具体介绍一下细节吗?”

   若涵:“就是……那时候我还没脚气,但是他们需要患者嘛……我就从招聘的人那儿拿到了一双袜子。”

   “是怎样的袜子呢?”

   “白色的长筒袜,脚底的部分已经变成黄黑色了,还很硬。穿上去黏黏的……说实话真的有点恶心,但是想想有六位数的报酬,还是按照要求穿了一周。”

   “但是一周之后还是没有得脚气。这次招聘的人把我安排到了一个实验室。刚开始进去的时候还有点害怕,还有点羞耻。”

   “为什么会羞耻,他们做了什么呢?”

   “嗯……我被安排躺在一个操作台上。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解开了我的加绒小皮靴。你知道的夏天我还穿着那双长筒袜,就……嗯,总之之后他们用砂纸和手术刀把我的右脚脚趾和掌心都磨得好疼,又往上涂了好多东西。最后还用药水浸泡了皮靴和那双袜子……回来的时候我是湿漉漉的……跟我说不能脱鞋不能洗澡,再过上一周再去找他们。”

   “然后就开始了实验?接下来你是什么感受呢?”

   “开什么玩笑,一周后就人走楼空了。刚开始回来的时候右脚好疼好疼,我只能单脚在家里蹦跳。后来两三天后稍微好一点了,但是伤口处总是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痒……我知道大概是成功了。”

   “人走楼空?没有后续追查吗?后来怎么样了呢?”

   “那会儿还小,不太懂这些。两三年后网上已经一点儿也找不到他们的消息了。”

   “当时还以为是他们临时有事,又穿了几天。但后来越来越痒,穿着鞋实在解不了痒的时候才脱下。那会儿已经发现脚上已经长满脚气了。”

   “能具体说说吗?”

   “就是……右脚所有脚趾伤口的结痂附近都长着白色的像白霜一样的东西,轻轻一抠就会掉下死皮,露出里面的嫩肉。在结痂附近密密麻麻都是小水泡。有的小水泡在皮肤表面,有的在皮下。小水泡特别痒,表面的那些还好,一扣就破,破了会流出透明或者黄色的水,不过就不痒了。皮下的水泡怎么挠都挠不到。第一次把脚之前的结痂都抠破了才暂时解了痒。左脚因为没有动刀,所以情况好很多,只有一点微微的破皮。”

   “看到自己的脚成了这样,第一感觉是什么?”

   “害怕。虽然知道是自找的,但……但还是很害怕。那家药物机构去哪儿了?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?脚痒成这样以后怎么办?”

   “好的谢谢若涵,你可以先休息会儿。若雪,现在能讲讲你的故事吗?”

   “我?我的故事挺简单的。姐姐那个夏天我才12岁,我正好报了一个舞蹈夏令营,需要长筒袜。出发前一天的晚上看到垃圾桶有双长筒袜,想着姐姐真是浪费,我就带走了……”

   研究员:“没想到刚好是那一双?你看到那么脏是直接穿了吗?”

   若雪:“哪儿会想得到啊……脏确实是很脏,而且……特别臭。”

   若涵:“喂,你注意一点,现在不在家里!”

   若雪:“哼还不让人说了。总之我带去了夏令营。不过我并没有常穿那双。”

   “为什么?”

   “这可说来话长了。夏令营为了节省成本,是两人睡一张床。当然我们宿舍都是女生。我来得最晚,和一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分到了一张。”

   “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被欺负。后来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才知道,姑娘的脚特别臭,而且整晚都在互相磨她的脚。我当时不知道这是脚气,只是觉得因为脚臭就排斥别人也太离谱了。所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。毕竟姐姐在那之前也一直……”

   若涵:“喂!!”

   若雪:“咳……总之我们成了一组以后,整个夏令营的活动都是我们互相搭档。夏令营经常会分两组活动,要求一组穿黑长筒袜一组穿白长筒袜。我只带白色的,他黑白都有。我们有的时候为了偷偷休息,就经常换着穿……在一些需要赤脚练功的时候,也……”

   研究员:“等一下,可她不是也有脚气?”

   若雪:“是的,我当时没有在意。就这样大概一周以后,我发现夜里脚也很痒,忍不住左右脚相互搓。很快我发现站着痒,坐着痒,练功的时候更痒。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脱下袜子……”

   研究员:“发现自己也有了脚气?”

   若雪:“我当时不知道那是脚气。就是脚上到处是那种白色的脱皮,还有好多米粒大小的水泡。脚底有的地方又黄又硬,像壳一样。我有点害怕,问她怎么回事,她说这挺正常的,她从小脚就又痒又脱皮。不过她从小就只是长硬皮,水泡也是最近才有的,应该没事。”

   “她当时也脱下了袜子,我看她的两只脚果然也都长满了黄色的硬壳,壳上遍布白花花的脱皮,有的脱皮都抠烂了。一些米粒大小的小水泡从脚趾缝、脚底上如嫩芽般生长……”

   “我知道大概是什么病,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。毕竟她都有那么久了,应该没什么大碍。从那以后,我们的关系更好了。经常在晚上一块儿抠脚,熄灯后也互相帮助解痒,练功的时候当然也是,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。”

   “后来呢?你和她还有联系吗?”

   “一个多月后,夏令营结束了。我们交换了黑白长筒袜和旅游鞋作为这个小秘密的纪念。再后来初中三年都没有联系,直到今年才发现我们都分在一个班里!”

   “回去了以后,姐姐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脚气的?”

   “其实我一直隐藏得挺好的。姐姐来接我的时候我故意穿了两双袜子,里面一双是小姑娘的黑色长筒袜,用塑料袋包在脚上,这样她就闻不到臭味了。外面套一层普通的黑色短袜,回到自己房间赶快把里边的袜子收好。这样每天穿得都是黑色长筒袜,但姐姐不会发现……”

   若涵:“哼……”

   若雪:“因为和小姑娘一起穿了两个月的袜子,当时脚气发展得特别快,已经一点儿好肉都没有了,白天戴着塑料袋又是一点都不透气,所以特别地痒。在姐姐面前只能强忍着,祈祷姐姐时间赶快结束,好回到房间把门一锁开始抠脚……真的是百爪挠心。好在姐姐也不常见我。”

   若涵:“哈哈哈,那是因为我也想回去抠脚。痒死了。但在她面前还是要保持形象。”

   若雪:“姐姐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……总之离开学越来越近,有一天我终于受不了了,从药橱里翻出来一盒达克宁,后来就被姐姐发现了。”

   研究员:“若涵,能讲讲那一天吗?”

   若涵:“嗯。妹妹去了夏令营以后,我自然以为自己扔掉了那双袜子,穿上自己的新鞋袜,然后每天注意洗脚脚气自然就会好。毕竟观念里认为脚气是脚不干净生活习惯邋遢的人才会得。可很快我发现,原来三四天才有汗味的袜子穿上才半天,脚就变得特别臭。右脚伤口的结痂虽然脱落了,但是脱皮却一直反复,脱皮下娇嫩的肉里面全是水泡,哪怕愈合后新肉也开始刺痒和脱皮。而且水泡抠破了,那些水流到不痒的地方第二天不痒的部分就开始发痒和脱皮。更要命的是,原来只有右脚是这样。后来慢慢的,右脚严重区域对应的左脚也是一天天开始破溃、水泡、越来越痒。”

   “我心想这不是个事儿啊,我得在暑假前治好。就硬着头皮去了药店。”

   研究员:“直接和柜员说要达克宁吗?”

   “……啊……比这个还糟糕。真是……”

   “讲讲吧”

   “我跟柜员说,最近脚痒得要命。柜员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,她说,只有看看患处才敢给我开药。我就脱下了鞋袜……”

   “唉……你懂的,得了脚气的人……她还说了很多不好的词……”

   研究员:“她说了什么?”

   “她……她说,像我这样的脚已经没救了。什么别脱鞋祸害别人,真菌早就深入皮肤已经没法治了,还有什么这么邋遢以后一定没有朋友……”

   “姐姐别难过,没事儿的。我和朋友在夏令营的时候她们也是这么说我的,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吗?”

   “总之……在这之后我买了二十多管达克宁,希望之后再也不会来这家店。”

   研究员:“所以之后你天天用了达克宁?”

   若涵:“也没有啦。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天天用的。效果还挺显著的,很快就不痒了,味道也恢复了正常。我心想太好了终于结束了。”

   “可是很快,也就两三天吧。停药后又开始痒起来了。我也没太放在心上。直到有一天,左脚掌心开始钻心地痒,我回到卧室,脱下短靴一看,那些像魔鬼一样的白色的皮癣已经遍布左脚掌心,这时才想起来用达克宁。”

   “我抽出药柜,竟然发现达克宁用掉了好几盒。我又气又急,赶紧脱下妹妹的袜子,看看是不是我已经传染给她了。”

   若雪:“傻瓜姐姐……”

   若涵:“我脱下她的袜子,发现妹妹的脚气比我的还严重得多,整双脚上密密麻麻的水泡和死皮,我都受不了这种痒,更何况比我小的妹妹呢……我特别自责,都怪我为了一点点钱去做的什么实验……”

   若雪:“也不是你的问题呀……”

   若涵:“总之,从那天以后我每天都认真帮她涂药……”

   研究员:“药效怎么样?”

   若雪:“哈哈哈,你看我们今天还来这儿访谈,你猜药效怎么样?”

   若涵:“别提了。若雪的脚气是一点儿用都没有,市面上能用的药都用过了……我的脚气刚开始达克宁还有点用,后来慢慢的长了黄色硬壳,也开始耐药。唉……”

   若雪:“还是稍微有点用的,大概痒感会轻一些。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剂效应吧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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